“都已经过去两天了,怎么还没醒啊!”
陈景听出这是董爷爷在说话。“不外乎给的太重,太多。”
听着像是孟叔。“再等等。”
是师父吗?陈景醒了过来,揉揉眼睛,睁眼瞬时怔住,这是在哪里?四周雾气弥漫,不像村里早上时漫天的大雾,这里雾气低沉许多。地面皆是白色石板,看上去与背靠德尔石栏同种,能看出晶莹剔透的观感,这让男孩想起了书上看到的“白玉”字眼。天空灰蒙,不见日月,不知昼夜,远处约约绰绰能看到一些房屋轮廓影子。现下最近的光亮,来自石栏顶端放置一支燃烧蜡烛,约有一尺高度。陈景对这里的一切一无所知,感觉像是在做梦,但感觉又不是。比如他可以肯定,以往做梦时一定不会深思是否正身处做梦,但这里就可以。如果这不是梦,又是哪里呢?似睡非睡间,听到师父他们说话,陈景当时不能说不能动弹,似乎睡着以后来的这里。陈景不言不语的等待着,希冀师父他们能找到自己。就这么一直等着,等啊等,等到打盹再次入眠。南柯可消君忧愁,大梦春秋无痕留。陈景再次醒来,还是老样子,四周雾气弥漫,这次雾气似乎更重了一些。起身拿起蜡烛,他打算四处走走,其实心里大概有数,没抱多大希望,可总归要找找有无其他人在这里。想起自己在老家时的记忆,好不容易活下来,不能躲着等死,总要试着自救。在陈景心里,师父无所不能的,但更深处其实也清楚,没人能冠以“无所不能”。沿着石栏慢慢摸索,试着走远,不敢跑步,不知走了多久,终于走近那些屋舍,得以看清真面目,这些毁坏和倒坍的大屋子,猜想应该是书中所说的“宫殿”吧。小心的从一处残垣断壁处翻进去,看着毁弃景象,想不出这里发生过什么,四处随便翻找一下,依然没有生灵活物的迹象。陈景寻无所获之下,打算翻墙离去之时,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,静下心来侧耳倾听,这次听清楚了些,似乎是溪流的流水声。男孩挠几下小脑壳,老话都说“逐水而居”,打算走过去看看。寻着声音走到一处断壁,从缝隙中看去,透过雾气隐约可以看到几处亮光,这让陈景欢喜不已,终于寻有所获,至少不用再担心枯寂无聊。翻过断壁,穿过淡淡薄雾,终于走近光亮,隔着几丈远的距离时候先停了下来,仔细打量一下周遭,这是个还算幽静的院落,比自家的大上几分,院中有一座小型石山景观池,水流从石山顶端不徐不疾流淌而下,冲入池底激起流水声。刚才的亮光,现在看明白了,是几个放置于石山上面的珠子所散发的,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夜明珠,总之感觉很神奇。就在陈景打算拿一颗瞅瞅时,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。“那个小娃,你过来。”
陈景呆在当场,眼咕噜左右横摆,不知道声音出自哪里,刚才进来时明明没看到人。本来如果有人的话男孩应该高兴的,现在只剩下惊慌了,应该是自己打算不告而取被发现了,小脸蛋被憋的通红。似乎是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回应,那道声嗓再次响起,“这里,小娃。”
这次陈景看到一根木棍在假山另一端竖起,看模样像是一根拐杖。赶忙绕到另一端去,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爷爷坐在池沿上,脸上却没有与年龄伴生的皱纹,鹤发童颜不过如此,头顶发鬓簪子更像是树枝,随意而洒脱,身披十分醒目的红色外袍,内里白色内衬,一身素雅,如果说真有什么华丽的东西的话,也只有老者那根拐杖了,是根红木龙头拐。老人只是抚须而笑,并不急着说话。陈景先把蜡烛放到一边,然后照着在学堂时给张先生行礼,拜了拜这位老爷爷,想着这位老爷爷应该算是自己见过的年纪最大的,属于老寿星了,作揖弯腰更深了一些,还想着自己要不要磕头拜见一番,更见诚意。老人看着这个孩子的小动作,心中哑然失笑,那个混蛋怎么教出这么一个实诚的弟子,看样子还没学到门中精髓,不得真传啊。“好了,好了,孩子起来罢。”
老人虚扶一下,陈景顺势起身。老人再次打量一番他,说道:“老夫姓柴,名字嘛,就算说出你也不认识,知道了反而不好,索性不说也罢。你尊称老夫一声前辈即可。”
说到这里停顿一下。陈景呆愣了片刻,立马再次作揖喊到:“柴老前辈好。”
老者抚须而笑,满意道:“孺子可教。”
“原以为你会更早些时候就来这里,这会儿也说不上晚,不打紧。”
老人继续说道:“至于你叫什么名字,来自哪里,又为什么会来这里?老夫其实是清楚的。”
陈景欢快的脱口而出:“老前辈,我该怎么回家啊!”
后知后觉试探着补充一句:“老前辈认识我师父吗?名叫穆鸿风。”
老人皱着眉头,叹息一声,“怎么不认识!怎么可能不认识!怎么敢不认识啊!”
另一处地方,一个小女孩百无聊赖的靠在一根巨大石柱根上,正掰着手指头聊以解闷,旁边支一根燃烧蜡烛。女孩猛然警醒,左右横看一圈,神情松弛下来,再次顺手敲打紧靠石柱的“虚无”门扉,毫无生气的喊上两声“开门啊,开门啊。”
还是老样子,没有任何回音。崔英这段时日想到过各种解闷法子,还去试着去爬那根柱子,刚上手还简单,到了快两丈高度时,意识立马模糊,女孩松手摔了下来。后来梦中还听到师父他们说话,可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,睁眼发现自己挂在石柱上,确切来讲,是衣服挂在石柱浮雕上,这才没摔下来,她废了老大劲溜下石柱,再不敢乱来了。趴在地面上,胡乱蹬弹着胳膊腿儿,心里想着师父他们怎么把自己扔到这里了?她记得最近没撒野啊,小景也没在这里,就只有她自己,越想越气,越想越不公平,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,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哽咽在喉难以呼吸。正在这时,一只靴子出现在她眼前。不用看那人面容,崔英大叫一声慌忙跑开。那个疯子又来了。崔英完全不认识这个疯子,从第一次见到,就追着赶着和自己打架,从始至终都不说话,穿着挺正经的一个人,分不清男女,一身素洁束腰劲装,有点儿书上说的江湖中人的调调,光头束发,说不上多好看,胜在脸部线条硬朗,鹅蛋脸有了瓜子脸的趋势。可做的事太不地道,欺负自己这么一个小娃。崔英曾试过反抗来着,打算靠野路子学来的功夫反杀回去,奈何年纪小,手短腿也短,刚想着跳起来一个飞扑上身,被那个疯子一脚踹回,滚到地上滑出一大截。疼是真疼,但都能忍受,崔英也晓得那人没下死手,要不然自己真的要被活活打死了。打不过又跑不过,干脆像现在一样,抱头蹲下,任这个疯子打就是,打够了就停手,又或者消失不见,每次来无影去无踪,和江湖演义里面说的一样。每次被这个疯子打,她都不会哭闹,没人旁观,哭出来也没人心疼。崔英怀疑这个不仅是个疯子,还是个聋子哑巴,真要没忍住哭出来,说不得算是另一种显摆,到时候打自己更狠,那就不得不偿失了。这次依旧,崔英双手抱头蹲下,以防被那个疯子飞踹出去,没等到爬起来就继续挨打,那时候身躯挨打的地方更多,不像这会儿,那个疯子只能打一边。不理睬外面的疾风骤雨,反正这个疯子打不死自己,还不如分心想些好事,比如董老头做的饭菜。身上的痛楚突兀消失,崔英料到大概疯子走了,只是不敢直接站起来,先是撅起屁股看向身后,然后侧着脑袋看向一边,这才慢慢起身。重重呼出一口气,随后随便踢出几脚、打上几拳,最后来个气沉丹田的江湖把式收工,挪用戏腔道:“今天,又是小胜一场,多谢捧场,多谢捧场。”
说着还抱拳拱手。回头看了看那支蜡烛,想起那个白胡子老头说过的话,蜡烛燃尽,自己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。不过话说回来,这蜡烛可真耐烧啊,没流丁点儿烛泪,好像完全烧没了,一点儿浪费都没有,以前见过的蜡烛可没法比。可即便如此,蜡烛也快烧完一半了,难免让她有些心慌。那个白胡子老头说过的话,听起来像是逗耍自己,反正她对于怎么出去完全没头绪,又想起师父和小景他们的好,对比之下悲从心来,号啕大哭起来。“老夫说的事,你可都记住了?”
“记住了,柴爷爷。”
“听懂了吗?”
更多内容加载中...请稍候...
本站只支持手机浏览器访问,若您看到此段落,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,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、畅读模式、小说模式,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,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!
九天小说网【jiutian1.cc】第一时间更新《凌霄启天》最新章节。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,请尝试点击右上角↗️或右下角↘️的菜单,退出阅读模式即可,谢谢!